自来水至少在30年前还是城里人的“特供”。农村人家喝水、煮饭、炒菜用的都是河水或井水,因此,那时候农村人家的灶更头,水缸是少不了的。水缸有大有小,一般视家里的人口和用水量而定。用来防尘的木头盖板一分为二盖在上面,一半可以活动,掀开后用勺子可以舀水;另一半则相对固定,上面可以放些热水瓶、钢精镬子或铜盆之类的盛水器皿。
小时候村里面有水井的人家极少,大多数人家的用水都从河塘里面去挑。好在村子三面环水,大大小小六、七个河塘一个连着一个,呈躺着的“U”字形,从村前环绕到村后,挑水用水极为方便。
挑水是个体力活儿,一般都由家里的男人来承担。一条扁担、一副水勾、一对提桶,夏天清晨的河滩头,总会看到挑水人忙碌的身影。经过一夜的沉淀,清晨时分的河水最为清澈干净。但是,挑回家倒进水缸里后,还是要放一些明矾(俗称“生矾”)来净化。用不了多长时间,靠近缸底的水中就会出现一薄层灰白色的絮状污物,待下次挑水前再清理干净。
1977年上高中的时候,父亲请人在院子里挖了一口水井,从此告别了喝河水的历史。如果说挑河水是个体力活的话,那么,吊井水则是个技术活儿。不懂技巧的人吊水时,往往会先将吊桶倒过来往井里扔,谁知,“噗通”一声,吊桶里面根本就没有舀到水。任你怎么上下折腾,这井水似乎总是进不了水桶。
正确的吊水方法是,拎住绳子将水桶慢慢靠近水面,在离水面约20cm的时候,用力左右晃抖绳子使水桶翻身,再瞬间松开绳子,让水桶扎进水里。待水桶里盛满了水,再往上拉。会吊水的人都知道,这吊井水的技巧不在于能不能晃抖绳子,而在于把握晃抖绳子的幅度和松开绳子的时机。
与河水相比,井水明显要来得干净。几乎不用明矾,就可以用来淘米、烧饭。然而,井水的好处还不仅仅于此。井水的最大优点在于冬暖夏凉,炎热的夏夜酷热难眠,父亲总会挑两桶井水放到屋内,冰凉的井水发挥着空调的作用。吃剩的饭菜舍不得扔掉,就用绳子吊在井里,水井俨然就是一只天然的冰箱。到了冬天,井台上尽管已经结了冰,可打开井盖时不时地会有热气往上冒。夏天那冰凉的井水,此时却是温暖如春。
如今的农村,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。然而,这自来水喝起来总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味儿,每当喝水的时候,总会想起小时候喝过的河水,那种让人回味一生的清冽与甘甜。
评论